咨询师视角下的《鬼灭之刃》:为何同样的创伤,却走出了不同的路?

棒子影视 日韩动漫 2025-12-24 20:18 1

摘要:如果你也是《鬼灭之刃》的爱好者,想必在看这部作品时,不止一次萌生过从心理学角度解读的念头。角色们完整而深刻的内心转变,为理解人心提供了绝佳的注脚。

本文字数6000+ · 阅读预计需要17min

如果你也是《鬼灭之刃》的爱好者,想必在看这部作品时,不止一次萌生过从心理学角度解读的念头。角色们完整而深刻的内心转变,为理解人心提供了绝佳的注脚。

今天这篇文章,便来自朱春雄一和顾晟两位心理咨询师,他们将心理学的专业视角投向了无限城,为我们带来了两份视角独特的解读。

从上弦之三·猗窝座的悲剧弧光,到无限城群像的人鬼殊途,他们试图探讨:当生命遭遇重创,是什么关键因素,决定我们是被其永远定义,还是能够承载痛苦,并从中生长出新的方向?

希望这篇解读,能为你理解这部作品、乃至理解生命中的创伤,提供一个不一样的视角。

01 猗窝座——“你脸上的伤,还好吗?”

作为一个剧情进度还停留在游郭篇的鬼灭之刃爱好者,我终于赶着剧场版下映前的小尾巴看完了这部制作精美的动画电影。

尽管有预料直接去看无限城篇可能有很多地方会衔接不上,但鬼灭优秀的叙事方式还是让我一下子被代入到每个人物和故事当中。

在这一篇章众多出场的角色中,上弦之三猗窝座的登台以及属于“狛治”之名的退场,尤其令我感到震撼。

如果带上心理学的滤镜,猗窝座的故事以一种特殊的角度,描绘出了一个人面对创伤和尝试自我修复时,那复杂且坎坷的心路。

是伤疤,亦是勋章

虽然不知道小狛治是怎么成长到和生病的父亲相依为命的境遇(可以想象也是非常艰难的),在他的这段回忆中,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即使他因为偷盗被打得体无完肤、鼻青脸肿,这个11岁孩子的目光却始终充斥着某种不服输与不以为意。

能感受到,那时的狛治所体验到的痛苦,是关于事件和苦难本身的,但他的自我存在,却并不一定因此被撼动,甚至可以说,是在被强化的

即使这么小就要肩负起独自照顾父亲的重任,即使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好像只会惩罚他的努力,小狛治却从来没有因此把自己看作一个“受害者”,在他的个人叙事里,“我在守护父亲”“为了这个守护,我需要变得更强”的信念似乎让他充满力量,支撑着他去面对当下的生活。

小狛治在这一阶段的心理状态,反映出了创伤概念里非常核心的一点——创伤的心理伤害往往并不是由事件本身的严重程度决定,而是我们作为个体被其影响的程度而决定的。

如果进一步从社会心理学家Ronnie Janoff-Bulman的创伤碎裂假设理论(Shattered Assumption Theory)去理解,小狛治在那时有着三个非常重要的信念:

1、世界是好的:父亲作为一个重要的人还在这个世界上

2、生活是有意义的:偷窃和照顾可以带给父亲痊愈的希望

3、我是有价值的:我在守护父亲

Bulman认为,如果这三个方面的信念在创伤事件中可以被比较好的保存或是重建(往往是通过人际或其他资源的支持),我们的个人自我叙事就可以因此保持一致性,并帮助我们度过逆境。

一如这时的小狛治,即使手臂上被打上无法恢复的刺青,他也只会一笑了之,一句“随便你们怎么样”,就将身上的痛楚转化为了前进道路中属于自己的光荣勋章。

当信念变为执念

可令人感到难过的是,对于狛治来讲,Bulman所提到的这三个重要的信念,都系于一个既强大而又脆弱的锚点——父亲。

这份强大来自狛治对于父亲足以对抗全世界的深厚的情感,这份脆弱则来自于这份情感的单一性:可怜的狛治就只有父亲了,父亲出于病痛和弱势也很难向儿子表达自己的爱。

因此,真正的心理创伤转折点,发生在他父亲的自杀。不仅狛治赖以生存的三个重要信念在此刻被悉数粉碎,他对父亲的爱也被否定。

创伤在这一个瞬间,由事件层面狠狠地侵入到了他自我存在本质的层面

也许,庆藏师父与恋雪的出现,像是两束温柔的光,不仅给到了狛治一直渴望的被爱的感觉,也重新帮助他建立了新的锚点,让我们看到了如果这份守护的信念可以继续下去,狛治的生活的确会发生很多不同的变化(也真的很想让他的故事就停在这里)。

但是,这个新的锚点却充满了更多的脆弱性。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狛治对父亲的死有着很多未完成的哀悼,他并非单纯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而可能是把对父亲的守护转移到了这个新的家之上。

假以时日,也许他的深层创伤的确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得到整合,可这也将其放到了一个“这次我一定要成功守护”的风险之上。

这也是为什么在狛治面对恋雪的表白时,他会握紧拳头说:“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我想,这样的誓言一定来自于他内心最真挚的情感,但同时,我也感受到,他内在来自创伤的“警报”依旧没有得到解除,甚至因此变得更加紧绷——他很害怕失去现在的美好。

我们真的很难去要求经历了这一切的狛治不去这么想,但当这样的想法产生,他想要去守护别人的信念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种对于变强的执念——前者因爱而生,后者则充斥着恐惧——来源于心理创伤的最直接的反应。

正如精神科医生朱迪斯·赫尔曼(Judith Herman)在她关于创伤的书《Trauma and Recovery》中提到的:

创伤经历者会经常体会到强烈的无力感、失控感与无意义感,为了从这种感觉中恢复或是暂离,个体可能会通过某种对环境的控制或是强迫性行为来恢复自我秩序感和力量感。

所以,当狛治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庇护所再次破灭,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关于守护的自我叙事也完全消散,被“一定是我还不够强”的强迫性想法替代。

从此刻起,只有通过不断变强,狛治才能重新找到一丝丝属于他自我的存在感,讽刺的是,这样的存在,也只能让他作为一个“鬼”活着。

有一种强大名为脆弱

狛治的悲剧性在于,他并非是一个从开始就被创伤摧毁的人,相反,他在逆境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心理韧性,但是,这种“强大”却没有引导他进一步走出苦难,反而构建出了他与炭治郎完全不一样的故事走向,也让两人的相遇宛如宿命般注定。

“强者应该帮助和保护弱者。然后,弱者会变强,他们反过来也会帮助和保护比他们更弱的人,这就是自然的法则。”在面对眼前比自己强大很多的敌人时,炭治郎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击败上弦之三的一击。

猗窝座在这一刻回想起了师父庆藏,可能也回想起了,自己其实也曾经是这个“自然法则”的一部分:

狛治因为守护病重的父亲在逆境中成为强者,又作为一个流浪且迷茫的孩子被另一个“强者”庆藏所庇护,而当他在这个庇护中成长,也逐渐因为想要守护恋雪与师父的联结而变得更强——猗窝座在这一百多年来所鄙视的“弱者”,恰恰曾是构成他力量的来源

而他对于“强者”的执念,本质上是对自身脆弱的一种恐惧与防御。

图源|网络

在面对创伤时,人们很容易采取这种防御的姿态,这有助于我们去保护自己,防止被更进一步地伤害。

而在另一些时候(往往是安全和支持的空间被建立的时候),展现脆弱则是另一种特别的姿态,这样的姿态虽然会让我们暴露在不确定甚至是失控当中,但如社会工作者布琳·布朗(Brene Brown)在她的书里所提到的:

“脆弱是我们衡量勇气最准确的标尺。(Vulnerability is our most accurate measure of courage.)”

Brene认为,脆弱恰恰是勇气产生的摇篮,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对自我存在的态度:即使我对现状没有办法、没有掌控,我也可以展现和面对这样的自己。

而这种态度,也会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联结,脆弱和强大也会通过这样的联结流动起来。

正是靠着这样一个强弱之间的流动和人与人之间的联结,炭治郎从那个弱小的、难以从恶鬼手里保护家人的哥哥,成长到了现在可以挡在上弦身前的鬼杀队成员。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得这么强大?”

身为鬼的猗窝座可能完全没有办法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身为人的狛治在过去的回忆里显然明白了什么。而当他重新以人的身份将自己埋在妻子的怀抱中时,这个问题本身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带着我们一起看到了:

也许是作为孩子的他被父亲轻抚脑袋的时候,也许是作为流浪逃犯的他被庆藏暴揍的时候,也许是鼻青脸肿的他被恋雪关心地问“脸上的伤还好吗”的时候——在这些时刻,他自己就是一个弱者。

而这样的弱者,依旧可以被爱着。

这样的弱者,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面对创伤,感到这样的脆弱,难道原本不就是正常的吗?

“真的很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你既不能锻炼,也不能出去玩。”

“我不想出去玩,从小就是,有空的时候就在那里锻炼,所以不用在意。”

“偶尔也换换心情,听说今晚有烟花,去看看吧。”

“说的也是,等你感觉好点的时候,我背你去看看吧,即使今天去不了,明年,后年也会有烟花,到时候再去就好了。”

等你感觉好点的时候,到时候再去就好了。

02 穿越内心的无限城,拥有不被创伤定义的选择

交错的廊道、扭曲的建筑、颠倒的世界……

当我们与鬼杀队一同坠入无限城,跟随着人物的记忆回溯,我们也见证了那些负重前行的灵魂,如何在命运的重创下用或主动或沉沦的选择,如同一个个对照组,蚀刻出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童磨vs.蝴蝶忍

上弦之二的童磨从小被奉为“神之子”,接受着信众的膜拜,却从未体验过真实的情感联结。

他的父母视他为宗教象征而非独立个体,在单向的、工具性的、严重扭曲的早期关系体验下,他发展出的是一个表面完美却内在空洞的假性自我。

甚至面对母亲弑夫后又服毒自尽的巨大变故,他的内心都未起丝毫波澜,所想只有处理后事的麻烦。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感受,只能模仿周围人的哭泣。这种情感模仿而非真实体验的模式贯穿他的一生,使他成为心理意义上的空心人。

图源|网络

而独自对战童磨的蝴蝶忍,在经历了至亲被杀的深重创伤后,比起让创伤定义她的全部存在,她选择了将创伤转化为与他人的联结。

在与鬼杀队同伴建立的双向而真实的人际联结中,蝴蝶忍获得了一个情感调节的外部容器。

这个容器支持她消化难以承受的情绪体验,并逐渐将失去至亲的痛苦整合进她的自我叙事中。

狯岳vs.我妻善逸

上弦之六的狯岳将世界严格区分为全好与全坏:强者是好的,值得追随;弱者是坏的,应该鄙视。他的这种分裂源于早期被抛弃的经历。

即使在师傅桑岛慈悟郎的教养下,狯岳成为一名优秀的鬼杀队剑士,但为了避免再次体验被抛弃的痛苦,他选择主动依附心中的强者——鬼,同时又鄙视弱者——师弟,我妻善逸。

于是,这对有着相似经历的师兄弟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尽管同样极度恐惧被抛弃,善逸仍保留了接受他人善意的能力。当师父没有因为他学不会招式而抛弃他时,这种体验逐渐修正了他“我不可爱,必被抛弃”的核心信念。

与将创伤解释为“世界是残酷的,只有力量重要”的狯岳不同,善逸在师父和同伴身上找到了“尽管我有缺陷,仍可能被接纳”的证据。这让他逐渐建立起安全感,从而跳出了狯岳深陷的不断重复被抛弃的循环。

猗窝座vs.炭治郎与富冈义勇

上弦之三的猗窝座尚为人类时的经历充满着创伤与未完成的哀悼。先后经历了父亲因贫病交加而自杀,师父和未婚妻恋雪被毒杀。这些连续的重大丧失被转化为对力量的执念——他相信如果自己更强,就能保护所爱之人。

猗窝座极度渴望联结却又恐惧失去,于是选择通过绝对力量来控制关系。成为鬼后,他抹去了人类时的记忆,在忘记所爱之人的同时,也避免了体验丧失的痛苦。

而与猗窝座对战的灶门炭治郎和富冈义勇则提供了两种不同的应对丧失的可能性。

灶门炭治郎在经历了家人被杀害,妹妹变成鬼后,选择将丧失整合进他的生命意义中。他的火之神神乐不仅是战斗技巧,更是与家族传承的联结。他在面对鬼时,展现了同时容纳愤怒与悲悯的复杂态度。这是他情感完整性的体现。

富冈义勇的姐姐为保护他而死,但义勇选择成为水柱,去保护更多的人,通过将个人哀悼转化为普遍责任来处理对姐姐之死的内疚。

同样是面对保护所爱却失败的创伤,我们可以选择遗忘与回避,也可以选择整合意义或升华使命。

穿越你的无限城

如果你也在充满创伤记忆的无限城中苦苦徘徊,可以试着用下面这些方法来寻找阳光,穿越黑暗:

1、寻找你的鳞泷师父

一段稳定的、支持性的关系能够为创伤疗愈提供基础。这可以是一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也可以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就像炭治郎有鳞泷师父的指导一样,你也需要一个能够包容你的情绪而不评判你的人。

2、绘制你的呼吸法地图

呼吸法是鬼杀队队员对抗鬼的战斗技巧。你也可以尝试探索属于你的呼吸法,尝试记录自己面对压力时的习惯性反应,是像童磨般隔绝情感体验、像狯岳般非黑即白、还是像猗窝座般通过追求完美来避免脆弱……给你的习惯性反应命名可以减少它们的控制力。

3、 举行你的灵魂安息仪式

如同猗窝座需要与恋雪道别一样,我们需要仪式化的方式处理未完成的哀悼。这可以是一封不寄出的信、一次象征性的告别或一个纪念仪式。这些仪式化的行为能够帮助大脑处理丧失。

4、拼合你的记忆碎片

就像善逸接纳自己同时存在着胆小与强大的部分一样,你也可以通过创造性表达,如用非优势手绘画或写作,让自我中矛盾的部分得以共存。

5、书写你的无限城篇章

将创伤经历整合进连贯的生命叙事能促进疗愈。你可以尝试用“虽然我经历了……,但我学会了……”的句式重写你的故事,寻找创伤中的意义可能。

6、发展你的通透世界

尝试每天花5分钟,通过正念冥想和情绪标注的练习,不加评判地观察自己的情绪变化,并用词语描述它们,提高理解自己及他人心理状态的能力。

创伤不是生命的全部,而是生命故事中的一个章节。当我们有勇气翻开这一章,并开始书写新的页面时,疗愈便已悄然发生。

愿你在自己的无限城中,找到那缕独特的阳光。

编辑 / Berry

参考文献

1. 约翰·鲍尔比.(2017). 安全基地:依恋关系的起源.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2.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2024). 哀悼与忧郁. 岳麓书社.

3. 海因茨·科胡特.(2012). 自体的分析.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4. 丹尼尔·西格尔.(2017). 心智成长之谜. 中国发展出版社.

5. Klein, M. (1946). Notes on Some Schizoid Mechanism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sis, 27, 99-110.

6. Tedeschi, R. G., & Calhoun, L. G. (2004). Posttraumatic Growth: Conceptual Foundations and Empirical Evidence. Psychological Inquiry, 15(1), 1-18.

7. Winnicott, D. W. (1960). Ego Distortion in Terms of True and False Self. In The Maturational Processes and the Facilitating Environment(pp. 140-152). International Universities Press.

来源:亮仔漫剪社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