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之间的无法逃离——《两位穿着同样内衣的女子》

摘要：这部电影是导演金世仁的首次尝试，与许多喜欢拍摄温情家庭剧的韩国电影不同，这部影片选择了更加直白且有力的方式，揭示了一个充满冲突与痛苦的母女关系。电影的原名《两位穿着同样内衣的女子》就直接了当地把这种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带有一种几乎残酷的诚实。而英文名《两个女人

今天聊聊韩国电影《两位穿着同样内衣的女子》。

片名같은 속옷을 입는 두 여자 / The Apartment with Two Women (2021)，别名相近不相亲(港)。

这部电影是导演金世仁的首次尝试，与许多喜欢拍摄温情家庭剧的韩国电影不同，这部影片选择了更加直白且有力的方式，揭示了一个充满冲突与痛苦的母女关系。电影的原名《两位穿着同样内衣的女子》就直接了当地把这种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带有一种几乎残酷的诚实。而英文名《两个女人的公寓》则显得温和许多。

影片一开始就通过母女共用一件内衣的细节，揭示了这个家庭的失衡与不健康。这个动作并不代表亲密无间，而是个人边界的完全消失。在这间狭小的公寓里，母亲秀京与女儿伊贞的关系充满了相互侵蚀与消耗。秀京，一个有着红色挑染头发的中年女性，看似年轻，但性格却像个任性、任由欲望主宰的少女。她渴望成为焦点，但对女儿的存在充满了不耐烦。伊贞，尽管已是二十多岁的上班族，却像青少年一样笨拙、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她被困在母亲的阴影中，无法逃脱。

影片的冲突从一次停车场事故开始。秀京开车撞到了伊贞，秀京称之为意外，伊贞则认为是故意的，影片没有揭示真相，而是留下了这个悬念。对伊贞来说，这场车祸只是多年来母亲忽视和伤害的积累，最终导致她决定起诉母亲，向她要求一个正式的道歉。

电影并没有把任何一方塑造成受害者或坏人。要求道歉的过程远比看起来复杂。秀京坚决不承认自己的错，她有一套自圆其说的理由：车是自己动的，女儿只是在小题大做，整个世界似乎总是在与她作对。母亲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而在于她的普通人性。她不愿面对自己的错误，而是不断地推卸责任。她渴望爱情，想嫁给一个鳏夫，但她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最终她所有的努力都因为她从未真正去爱他人而失败。

伊贞的逃离同样充满了挫败感。她搬到与女同事同住，却因为对同事的过度依赖而让对方无法承受。她渴望被爱，但不懂得如何去健康地爱。在同事的警觉目光中，我们可以看到伊贞不断重复母亲的错误，她依赖他人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这一情节是影片的亮点之一，许多人痛恨原生家庭的伤害，但常常在自己身上悄然复现这种伤痛。

导演的处理方式非常冷静，并没有为角色找借口或提供感伤的背景故事。我们甚至不知道伊贞的父亲是谁，秀京的过去也没有被透露。这种手法迫使观众直接面对角色关系的本质。影片几乎没有配乐，摄影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像科学家观察实验中的微生物，这种克制使得影片中的情感冲击更加直接。

在我们文化中，母女关系常被美化，但实际上，它往往充满了复杂的权力斗争。我们从小被教育，母亲是无私的，是温暖的庇护所。然而，秀京并不是这种典型的母亲形象。她首先是一个女人，有欲望，有缺陷，也会犯错。她并没有做一个好母亲。她的自私、情绪化以及不负责任，直接塑造了伊贞的悲剧。而伊贞的软弱、依赖和社交障碍又加剧了母亲的暴躁与反感。她们深陷恶性循环，相互消耗却无法逃脱。秀京把女儿视为自我延伸，而非独立个体。伊贞的挣扎，正是要从这种吞噬般的亲密关系中解脱，去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孩子从来不是父母的附属品，即便有血缘关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权利去定义自己的生活。

电影最勇敢的地方，在于它拒绝给出和解的结局。并不是所有的关系都能修复，并不是所有的伤痛都能治愈。伊贞并没有等到母亲的道歉，秀京也没有发生什么奇迹般的改变。她们依然被困在一起，像共用那件内衣一样，深深捆绑在一起，既无法割舍，又充满了伤害。这打破了“血浓于水”的神话，承认某些创伤永远无法愈合，一些关系注定痛苦。认识到关系无法修复，本身就是一种解脱。当伊贞放下对母亲改变的期待，她才开始面对自己的人生。她经历了痛苦的成长，学会接受父母的不完美，并且坚守自己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