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才意识到距离「坠机」事故的发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人们心照不宣地回到了正常生活，他们无法切身体会悲痛，也没有理由去过多的哀悼，每天都有人因为意外死去，这也只是意外之一。

这才意识到距离「坠机」事故的发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人们心照不宣地回到了正常生活，他们无法切身体会悲痛，也没有理由去过多的哀悼，每天都有人因为意外死去，这也只是意外之一。

“哎，活着的人只需要祈祷就行啦，祈祷所谓的「意外」别落到自己身上。”

听到身后房间乒乓的响动，男人放下手机扶好墨镜，掩了掩帽檐转身穿过玻璃门。

酒吧的名字叫做「Mr. D」（D先生），通常只有夜间场，当然，白天有人想来喝酒也随时欢迎，没人真正见过这里的老板睡觉的样子。

老板科斯米克（Cosmic）是名来自威尔士西南部的绅士，不过常年穿着满是碎步的格子衬衫戴着深色墨镜，两条齐肩的纯金耳饰加上一顶扁平的鸭舌帽，让人一眼便觉得「wow，这家伙超有钱的」，但很难看出他居然出身豪门。

威尔士因拥有大量优秀的酒庄以及盛产葡萄酒而闻名，不过比起传统的葡萄酒，科斯米克老板明显更喜欢外来饮料文化，他一向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从最初苦心钻研鸡尾酒的调制，到后来咖啡兑酒辣椒精油兑酒信手拈来，调酒方面是个天才，可惜在邪修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也是因游历过世界各地，在尝遍天下酒食的同时学会了不少小把戏，琴棋书画到坑蒙拐骗，不说样样精通倒也都能上手，靠着这些手艺在外闯荡了十余年——不然光靠卖假酒早被打死了。

终于还是在这座城镇扎了脚跟，除了各国的名酒，在这里还能喝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乔森在，总算是满足了他热爱创新的劲头，当然了，他的创新也是乔森和他的朋友总是来这打发时间的原因之一。

“小子，又犯事儿了？”科斯米克站在吧台后，一边将冰块装杯调着乔森不知道喝啥时最常点的气泡龙舌兰，一边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人——尽管他们昨天才来过一次，并且科斯米克已经知道了书辰遇难的消息。

“是啊，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乔森接过老板递来的酒杯，被薄荷膏染绿的液体此刻显得更为压抑，乔森知道这是老板故意的，这老板看似文静，心思多的很，总能变着花样在他心情舒畅的时候来一棒子，亦或是低迷时落井下石。

不过多亏了科斯米克，没让乔森闹出更大幺蛾子的同时，也从未让他在打击中一蹶不振。

“怎么，挨揍了？”科斯米克从吧台绕过，侧身坐在乔森和睿海身后的高脚凳上，白天店里没生意，也只有他们这种老熟人会在这里坐一坐聊聊天，周围的桌椅板凳在二人到来之前就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

“大概吧，不过有些东西比被揍一顿一顿还难接受。”乔森一脸苦闷地咽了口酒，随后露出便秘一般扭曲的表情。

“比如？”

“嗯↑嗯↓！”乔森虚着眼瞥了眼杯子，眼神仿佛两个箭头就要拉丝，薄荷膏的量实在是太多了。

“你不就好这口？”

昨日的摩擦让两人陷入阴影，他们本可以随处找个小旅馆歇歇脚，不过确实有事需要和科斯米克老板谈一谈，半道丢下谢菲尔德后就直奔这里，科斯米克也没多过问，将空出的休息室留给他们。

两人身上的伤都不是很严重，不过是一个被连着开了几枪，一个被踹了好几脚，一晚上的治疗和休息后，除了精神还有些萎靡，身体状况恢复许多。

至于现在，已经能喝酒了——尽管睿海根本不会喝酒。

“老板...有件事我想...想跟你聊一聊。”睿海双手紧握撑在桌上，眉头紧锁，沉淀了许久才以一种几乎细不可闻的声线问到，“你应该知道「替身使者」吧...”

终于还是提起了这个忌讳的话题。

乔森惊愕地扭过头，张张嘴，下撇的嘴角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超能力者，”拉下墨镜，天蓝色的双眸扫过二人，锐利如伺机而动的凶猛蟒蛇，衰老的眼袋遮不住灵光，“我说不知道，你们信吗？

“你觉得就你们那点小动作能逃得过？”

剩余的薄荷酱一股脑挤在面前的杯中，倒入少许白葡萄酒调成粘稠的液体。

“嗯...”老板坐在高脚凳上转起圈圈，最后转过身，将表情藏在另一面，晃了晃手里的小酒杯，抿了口酒，眉头狠狠抬起，将绑在额头的金链子嵌了进去，最终连带着唾沫一口喷了出来，“（国粹）你是怎么喝的下去的？”

旋即一转话锋，“这是...和「他们」打了一架吧。”

“嗯...”睿海哽咽了一下，惊讶于老板对「替身」的理解，他们曾约好不与普通人谈及这种话题，他也知道就算是这种时候依然不合适，科斯米克老板可是个犟种，一旦老板决定和「替身使者」作对...

可他早就知晓了，

“这样...

“我们大概知道你儿子发生「意外」的原因了...虽然想要接近真相，还有些困难...”

“你们这是...”听到这，科斯米克一向波澜不惊的动态凝住了，紧接着是止不住颤抖的手。

酒杯径直落下，玻璃碎片沾着刚调好的鸡尾酒散落一地，旋即转变了说法，“你是说...「安迪诺」（Andino）...”

...

科斯米克老板没有结过婚，名叫「安迪诺」的青年是他在东方某大国旅行探酒时，顺手从车祸中救出的男孩，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夺走了他的双亲。

如今一晃已是十年过去，如果坐在这间酒吧里，会与乔森是同岁的友人，只可惜...

安迪诺·布鲁诺的年纪不小，什么事都清清楚楚，同时也一直是个懂事的男孩，从不避讳「养父养子」的身份。

尽管安迪诺·布鲁诺很想早早进入社会帮自己的养父分担些什么，但科斯米克态度很坚决，即使不是亲生孩子，还是将安迪诺推进了大学，按他的话说，“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

安迪诺因此得以静下心，凭借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并选择留在阿贝汀大学继续深造。

三年前，正在酒吧打工的安提诺辛被一个疯子刺伤，端着冰块的托盘掉落在地，一枚残缺箭头般的碎片刺穿安迪诺的咽喉，扎进肩膀。

鲜血从四处涌出，带着窒息与无力反抗的疲惫，可奇怪的是，从头至尾竟没有感到一丝疼痛，意识停留在迷迷糊糊倒向柜台，再醒来时，已是身在医院，科斯米克焦急地站在窗边咂着烟草。

“唔！”

四肢先大脑一步抽动，刚醒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咽喉，没有摸到任何伤口。

却也没有摸到咽喉，类似呼吸插管的东西插满了全身，白色皮革质的手套阻隔了触觉，呼出一口气，只听得覆盖的面罩反射回沉闷的回声——这把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重症快要完蛋了。

听到响动的科斯米克掐掉烟头，挥了挥手试图把气味散向窗外，几乎是跨到安迪诺身旁。

一口烟气被阻隔在面罩之外，看着科斯米克如释重负的神情，安迪诺吓到清醒的大脑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哈...氧气管可以拔掉了吗...？”

直到脚步停顿，粗糙的大手扶上肩膀，“嗯？你说什么？”

“氧气管...”

不，不只是氧气管，顺着动作望去，手臂莫名覆盖的甲胄，那外形就好像赛车骑手，白色吸塑包裹全身。

可科斯米克毫无知觉地越过这仿佛超越现实的东西，自顾自地抹着眼泪。

“没...没事...头还有点昏，让你担心了...”

再之后，安迪诺逐渐理解了这个「常人不可见」的外套，以及那超出人类知识的「能力」。

尽管不如乔森他们的「拥有独立个体」的替身那般便利，却是让安迪诺在校园运动会上大放异彩，尤其是起跑线前那抛掷硬币的招牌动作，引得一众女生喋喋不休。

可就在两年前，在一次外出交流的过程中，因为一场「意外」死在了前往柯克沃尔的路上。

不同于以往懒散的调查，这一次，政府积极地派出了大量人员前往搜救。就在科斯米克充满希望地守在电视机前等待着安迪诺生还的消息，然而他的等待换来的却是全员失踪的消息。

政府为了「不引起恐慌」，在给家属赔付了安抚金后，全面封锁了消息，也有心有不甘的家属，无一例外被扣上了「扰乱治安」的帽子，因此，科斯米克只得忍气吞声。

乔森等人当然也很难过，但是封锁消息，加上学院突然追加安排了诸多任务，再回到现场时少之又少的信息让他们失去深入调查的资格，只是隐隐感觉不对。

好在几人的安抚下，科斯米克老板逐渐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一般人很难看出他有如此沉痛的经历——只有不经意间提起那个不属于他的孩子，才能看出他遮掩悲伤的手段有多高明。

...

“你明明可以装的更像一些。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被受到了「替身使者」的攻击，而且攻击他的是一个「组织」。”睿海将自己的推测描述了出来。

“欸？”乔森还没从碎酒杯中回过神，“装什么玩意？”

“他们会清理掉每一个试图离开阿贝汀的替身使者，就像书辰...”睿海终归是没敢再说下去。

往事历历在目，可如今，阿贝汀同行的人里，已有两人从乔森的身边离开了，而他这才堪堪踏入这场纷争，浓浓的薄荷酒在嘴里泛出苦味，不及乔森此刻的心情。

睿海破天荒地第一次端起酒杯，双目紧闭，似是因为酒精在鼻腔中挥发，又不得不睁开眼面对扑面而来的谜团。

“抱歉了，老板，我们可能再不能来陪你了。”睿海和乔森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旋椅转身面向了科斯米克，“你有独自活下去的方法，我们在这只会成为拖累...

“希望今天的谈话不会波及于你，也希望...还能有再见面的机会吧...”

低下头，避开科斯米克浑浊的视线，双腿一蹬回到地面。

“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老板，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乔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空酒杯轻轻放在了科斯米克的身边。

“....”

向来话多的科斯米克此刻竟一时语塞，只能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跟着自己三年的中国人。

“哎...”

他们很天真，天真的无可救药，可他自然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心意已决，也早已料到，这个年轻人无论如何都会走上这条「道路」。

“上帝会保佑你们的。”

走遍世界，他早已不再信神，但除了他自己又有谁会知道呢...

二人将行李带向Mr.D的大门，最终在门边停下，回头不自然地点了点，此去一别，便不知生死。

来源：青春易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