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新世纪福音战士》 看:为何战斗美少女成欲望 “诱饵”?

棒子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9-11 09:30 2

摘要:我不妨先在此概括一下自己的论点。漫画和动画的出现离不开日本表现性文化空间的框架,这一空间以大语境,即时性,非时间性以及多重人格性著称。在这一空间中,转换相当高效。为达到这种自主性的现实,某种程度上,想象界也自然而然地参与进来,与性欲形成共谋。而当我谈及“自主性

作为癔症的菲勒斯少女

我不妨先在此概括一下自己的论点。漫画和动画的出现离不开日本表现性文化空间的框架,这一空间以大语境,即时性,非时间性以及多重人格性著称。在这一空间中,转换相当高效。为达到这种自主性的现实,某种程度上,想象界也自然而然地参与进来,与性欲形成共谋。而当我谈及“自主性”时,我实际上是指一种自主的,存在于表现性空间的欲望经济学,它不再是观看者欲望的投射物,观看者“投射”的内容越多,想象界就越是将其转化,偏离中心。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我们可以发现漫画与动画的多态化变态和读者/观者相对而言较为健康的欲望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距离。

战斗美少女的形象则尝试着将这种多态化的变态性封装起来,导入至一种稳定的状态。她疯狂地向外投射出各种非正常的性欲望内容包括恋童癖,同性恋,恋物癖,抖S,抖M等等。但她却看上去似乎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也许作为女性主义的符号,被一名同伴性质的男主人公保护着。如果有人胆敢指出其背后的性变态,所换来的也只不过是那种对于心理学家与心理分析师的轻蔑与嘲笑。

《美少女战士》剧照

娜乌西卡身上没有创伤,即便在她的前期,父亲被特洛梅士兵残忍杀害

在影片的后半部分,娜乌西卡为保护王虫而战。此时,她已然不再拥有任何被QJ的创伤,也永远不会再被QJ。这意味着她不再是一个具体性的存在。我们不讲娜乌西卡视为典型的,也就是神经质的叙事,这又是为什么?

较之纠结于QJ创伤的菲勒斯母亲,菲勒斯少女似乎缺乏战斗的充分原因。正如我在第5章所说,在漫画和动画之中,菲勒斯少女的呈现方式共有13种不同的亚类型。这些作品也从来不会建构于创伤或复仇叙事之中。当然,毫无疑问的是,在这类作品中,通常集与集之间会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这样,描绘创伤,疗愈,复仇就变得十分困难。但这并非是唯一的原因。菲勒斯少女是一种空洞的存在,她仅仅发现自己无缘无故地处于另一个世界。因此,我认为,她的存在实际上和巫女无异,勾连起两个不同的世界,只有这一点,对于她来说才是自然而然的。正因为其空洞性,才会称为欲望和能量的中介,对于心理咨询师而言,经常将之与癔症相提并论。

如果菲勒斯母亲意味着有阴茎的母亲,那么歇斯底里的菲勒斯少女则意味着有阴茎的少女。然而这里的阴茎是空洞的,不再发挥功能性作用的。其中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女主角凌波丽,我前面也屡次提到她。她的空洞性象征着一切战斗少女的空洞性,她的存在没有坚实的根基,且对于创伤一无所知,与此同时缺乏战斗的动机。这种空洞性确保了她永远仅仅可以在动画与漫画的完全虚拟世界里安家,其终极意义上的存在生成出一种悖谬的现实。换句话说,她通过彻底的自身空洞形成了一种理想化的菲勒斯。正因为她的空洞性,才燃起了我们的欲望。

《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女主角凌波丽

那么首先,究竟什么是癔症?癔症是我们欲望结构(以及现实结构)的一部分。当癔症被辨识,就意味着它已经被捕获,并不再对人构成影响。

癔症通常也是精神分析学的一部分,弗洛伊德曾经以自己的方式阐释过这一症结的根源,拉康更是如此,后者甚至比弗洛伊德本人更弗洛伊德主义,他展现了一种存在于我们每个人之中的癔症结构框架,尤其是在对某个女人产生欲望之时,更为明显。

我们对于女性的欲望往往以“爱”为名,但实际上也可以说我们对于女性的态度往往是癔症的。当我们被她的外表所吸引时,就会尝试说服自己,是她内在某种特质吸引了我。而癔症的第一重含义,就是指这种建造对立,隔阂的过程。而这种可见的外部和不可见的内部之间的对立,则是无根据的。与此同时,女性的这一内在本质也等同于“创伤性”。女性吸引我们的,实际上不过是她的外在创伤。而这一点则在流行文化中多有体现。例如“受伤的女子”就因为其创伤性特质而备受人们怜爱。

我们之所以被富有攻击性的成熟女性吸引,是因为对于“菲勒斯母亲”的冲动,但毫无疑问,这一点并非直接意味着这类危险的女人就是癔症的。更严格来讲,这一叙述主要关乎于我们与被视为客体的女性之间产生的关系,最值得注意的,就是其象征元素。当我们从一个女性客体中感受到攻击性时,我们在象征层面上已经将其指定为了菲勒斯母亲。而至于我们从中产生爱意,则是因为我们在她深不可测的危险性中感受到了某种创伤。而我们主观视角下的这种转换是不受约束的,并通过日常现实的移情,投射,将女性吸入其间。由此看来,所谓的爱,大多不过是癔症。

作为“菲勒斯母亲”的葛城美里

菲勒斯少女和菲勒斯母亲一样,都是欲望癔症性投射的产物。当然我们也发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但又为什么我们在产生欲望的同时没有意料到这一点呢?原因也许在于她代表了物质存在的彻底缺位。这一特性最为重要的是战斗美少女自始至终都是虚构的,就如同独角兽问题一样,关键早已不是这类女孩存不存在,而是我们的世界已经接受并热爱这种完全虚构的菲勒斯少女形象。除此之外,她在物质层面上的不存在也是构成欲望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此,我们便可以明白菲勒斯少女的出现是日本空间的独特产物。与西方空间试图通过与现实的某种联系锚定或回到现实不同,日本空间并不存在这一联系。我们并非将虚构视为虚拟现实,而是将其视为另一重现实,因此,主体就必须得接受重新分配。

然而,为了维持这一空间的存在,另一重现实隔绝于日常现实。而我们则通常会去借助性欲的魔力,是因为它是我们诸种欲望之中最难被虚构化的一种,它不会被虚构所摧毁,因此便可以植入虚构空间。原因在于人类的性欲并不需要任何生物学根基,面对虚构更加友好。虚构的或“绘制的”金钱与权力并不会开启我们的欲望,但如果是绘制的裸体,却可以。即便我们知道它是假的,是画出来的,却也会对此产生反应。而这种反应又如此可控。因此,我们无异于追着玩具老鼠跑的猫咪。性并非本能,却如此根本性,令人产生一种本能的错觉。

至于现实世界,欲望的刺激也会改变我们对于世界的看法。世界本身并不会产生欲望,无论绘制得多么精致,最终也不过是扁平的,如同舞台上的背景板。但一旦世界经过了欲望的滤镜之后,就会变成现实。而这一点则是我们从色情漫画中得出的最为重要的经验。

菲勒斯少女是为日本虚构空间赋予现实性的唯一方式,只有通过对这一存在的欲望,才得以支撑这个世界的运行。如此看来,她就像是一个诱饵。与此同时,又是歇斯底里的,而这一点,正是她和癔症之间的共同之处。

菲勒斯少女对于性是冷漠而无意识的。而这种无意识则恰好令她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无限吸引力。冷漠与诱惑性之间的悖谬共存则是最为明显的癔症症状。前者本身也可以被解读为无知单纯,这一点,就比起其他元素更具诱惑性,等同于经常出现在癔症患者身上的“正向冷漠”。

J.D.纳索,认为,癔症患者“生殖器变为了一种失去了功能的空洞,而整具身体则曾为了一个巨大的,勃起的菲勒斯。”这一点则与菲勒斯少女不谋而合。关键的问题并不在于她是否在叙事中进行性行为,而是在于观众或读者无法与之发生性行为。她真正意义上的特权则在于其作为一种完全不可能达到的欲望客体。但就在她出现之前,我们就必须去掉生殖器,以及整个身体面对女性的勃起反应。

随着这种奇异的,无生殖器的裸体图像被广泛传播,我们的大众媒介无不弥漫着一种想象界的伦理制限(想象阉割)。那么我们,在逐渐习惯这种表现方式的同时,不也正逐渐习惯于用想象界将女性形象癔症化吗?

现在,我们应该回到主题:菲勒斯少女为什么战斗?她的战斗能力最为清楚地反映了其阴茎特征。纳索曾援引拉康,“癔症呈现的主要症状有阉割他者,焦虑,以及面对焦虑时,将想象之物视为他人所缺(菲勒斯)”

而战斗美少女,岂不也经常为其所爱的男孩(一个脆弱,无力,被阉割的存在)而战?癔症通过躯体症候将其菲勒斯化。事实上,菲勒斯少女的真正目的则是与其“症候”作战,她并非“可以战斗”,而是“因为战斗存在”。人们爱她的原因也并不仅仅因为可爱或者萌,而是因为因为其战斗能力。正如同癔症的“存在证明”在于症候性,菲勒斯少女的存在也正是因为战斗这一症候而存在。

癔症化的菲勒斯少女因为战斗而存在

如果菲勒斯少女真正原因仅仅来源于癔症的本性,那么是否可以视为她不受创伤控制?而什么样的人才能不存在幻想性之创伤呢?癔症一词只不过是用来形容某个“拒绝快乐体验的人”,这里,我们不得不再次引用纳索:“弗洛伊德希望癔症与机体相配合。”那么,菲勒斯少女又为什么战斗呢?换句话说,她为什么不害怕,不试图回避战斗(机体)呢?

当我们将现实世界的癔症与菲勒斯少女进行比对时,就会发现二者最大的悖反性在于创伤的有无,以及症候和战斗的区别。既然后两者需要进一步解释,那么我不妨先提供一些关于癔症患者的详细症状。

拉康认为,癔症来源于对女性特质的质询。这是什么概念呢?关于性别差异的质询实际上就是在质询存在本身。而这一问题将持续导向象征界本身,也就是所谓的他者大“O”。我们的欲望与存在仅有可能和象征界有关。癔症同样通过症候与象征界发生关系。因此存在即是症候。这一点,则与之前提到的癔症通过症候自我菲勒斯化类似。菲勒斯本身是存在的一个象征,一切存在都要借助菲勒斯作为中介物进入隐喻之链。换句话说,要想界定自身与象征界的关系,就必须有一个隐喻性的菲勒斯。

表面上看,癔症所呈现的症状多种多样,但实际上这些多种多样的症候不过是以不同方式呈现粗浅的,所谓的女性气质。而这些均无法自成一体,也是因为这一原因,这些存在缺乏本质。然而癔症却可以通过精神分析进行认识,因为这些现象之下无一不存在着一个坚实的,性化的根基。但是质疑女性气质本身也会将问题直接引向性欲之起源以及象征界之诞生。和构成男性气质的诸多原因类似,我们同样无法对其进行描述,只要象征界占据着高于菲勒斯的地位,我们就束手无策。对于这种不可能性,拉康将其描述为“女人不存在”,或者“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一个谜。”

对于起源于癔症的性别差异的质问,无论对象是男是女,都直接倒向了女性之谜(这就是为什么癔症大多是“女性化”的),却又与此同时完全依靠性别差异的象征价值。从另外角度来看,症候可以被解释为具有高度依赖象征界(例如所谓他者)的指示特性,即便它们反抗,这种反抗也只能导致对于后者的进一步依赖。除此之外,指示符号的依赖性在创伤本性中达到极端状态。原因在于实在界本身所呈现的创伤性?非也。

在治疗癔症时,病人的创伤性经历和外界输入大体无关。严格来讲,创伤是一种回溯性的幻象,并由此建构了癔症的根基。癔症与其崇高之本性完全发生在幻象之唯独。我们可以用一个等式来概括这一关系:

癔症症候=对女性特质的质询=(幻象性的)创伤=菲勒斯=存在

该等式实际上并非完全对等,因为创伤构成了幻想,某种意义上,癔症是一种佯装疾病,“谎称”一切存在,对于癔症的治疗的前提条件是病人愿意告诉他人自身对于现实的创伤体验。然而与此同时,治疗者也需要对其详尽分析,质问其话语中的谬误。他们的症候通常包含一系列严肃而真诚的质询,在回应时,也须万般用心。也许他们巧妙地在自己的话语中埋藏诱惑性。

然而一旦他们可以充分地意识到,并自我描绘出自身的癔症,那么治疗才会有所成效。相似地,当我们谈及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是因为她很有女人味之时,就意味着我们将女人癔症化,但与此同时,也将自己放置于癔症当中。只要在那一刻,我们才真正地触及了癔症。

战斗着的菲勒斯少女则是癔症的反面。举个例子,即使不去追溯创伤,我们也可以发现一种由真实女性引发的好斗行为。而至于虚构作品之中的战斗,却因为动机和动作的明确性而使得我们无法深度解读。

菲勒斯少女缺位的创伤意味着她的行动没有任何深度。而那些被诊断为癔症的病人虽然体验创伤,却不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倾尽所有能量质询性别之间的差异。换句话说,菲勒斯少女没有创伤性体验,却执意战斗。由此看来,她是一种逆癔症。

我们陷入恋爱时对于女性的癔症化原因仅仅在于她出现在了我们的视觉中,这一点,则是理解拉康所谓的“女人并不存在”悖谬命题的重中之重。当我们展现这种实体化的女性个体,并尝试着接受其崇高的(也是创伤的)女性本质时,难道不也在尝试着用一种双重的方式证明女性“不存在”吗?纳索曾说:“癔症带来知识,但是回应却又是无限期延迟的。”正是这一“知识”,使我们无法意识到“女人的不存在”。

如此看来,歇斯底里地质询女性的含义实际上是对赌她的存在性。然而,悖谬的是,她存在的现实却是以无法回答这一问题作为前提条件而存在的。原因在于一个人永远无法证明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不存在。

菲勒斯少女的战斗则是反射虚构空间的癔症症候的一面镜子,或者说,承担了视觉中介的作用。不同于现实的,借由覆盖症候的方式强调菲勒斯价值的癔症,菲勒斯少女公然承载菲勒斯,并通过完全的不存在性获得象征价值,正如我前面所说,如果日本空间来自于与日常现实分离,自治性的虚构世界,并且由此孕育出战斗美少女,那么也不必说,作为“缺位的存在”,她们打破了现实与物质。

而事实上,御宅族的欲望,同样来自于对于这种缺位的强调,他们乐此不疲的同人和二创,目的同样是强调这一点。而这一点又为什么没能缩减他们的现实呢?正如斯拉沃热·齐泽克所说,了解幻象的运行机制只能让自己沉浸得更深。这一点也许正确,但并非唯一原因。

游戏《尼尔:机械纪元》

为了纯化其存在的虚构性,换句话说,为预设其不存在性,将创伤剥离菲勒斯少女是必不可少的。为什么呢?因为日常现实很容易渗入其作为创伤受害者的环境之中,这样,纯粹的虚构空间就会被日常现实污染,并向我们呈现一种半现实半虚构的状态。并为我们呈现一个不完善的现实世界,而非纯粹的幻象。因此,菲勒斯少女必然不能复仇,否则就会称为“从享乐中弹出”。

当然,在精神分析中,享乐并非通常意义上的享受或快乐,而是应该将其理解为实在界语境下的快感。当我们在感知一个物体之时,实际上就在触及其享乐的痕迹,或者说,享乐只有到达了无法到达的境地,才可以称之为开启了实在界的欲望。

回到拉康,我们注意到,他将菲勒斯视为享乐的能指。当菲勒斯少女进行战斗,就与菲勒斯同构并将战斗视为享乐。这种享乐随后在虚构空间中被纯化。那么,通过这一过程,我们被她迷住了吗?正如我们所见,她是逆癔症的。

当现实生活中癔症性的迷恋产生时,我们面对的首先是一个性化的(性感的)实体,然后直接导向创伤性欲望,也就是我们对其深层次的感知。而至于菲勒斯少女,我们首先迷恋的是她的战斗性,也就是所谓的享乐的图像,而正当她逐渐因为画像的性吸引(性感)而变得扁平化时,萌出现了。因此无论是现实的癔症,还是虚构作品中的菲勒斯少女在癔症化维度下是等同的,而“性”与“现实”则密切相连。如此看来,二者皆通过中介化异性恋欲望引领我们走向癔症。

回到达杰

在写作之中,亨利·达杰的作品始终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毫无疑问,达杰希望发现一种写作魔法,以便令他的作品具有自主性的现实。他极尽人生中的大量时间,几乎尝试了各种技法。驱动着他不断尝试的,是他自己绘制的这些菲勒斯少女。如果说癔症因为其症候使我们产生迷恋,那么使达杰迷恋的,则是在他创造的幻象性空间中倒错的癔症少女。其中最为明显的“倒错”,当属这些女孩的阴茎。在没有被现实所限的虚构世界中,也就是所谓的转换性空间中,癔症的阴性比起癔症本身更容易称为欲望的真实客体。对于菲勒斯少女的发明,则系达杰所独有。

《不真实的国度》 剧照

达杰作为神经症患者,他经历着永恒的青春期,并通过不断使自己受限的方式自我隔绝。当然,他有固定工作,某种程度上通过这一方式介入社会。但我还是认为他之所以会工作,是因为他认为这一点能够更好地让自己远离社会。如果他不工作,就必须依靠社会福利过活,或者加入收容组织等等。这两者都将令他不得不介入人际交往。为了断绝一切社会交往,他选择了一份最低限度的工作,这样,他逐渐成为了一位透明人。这种“职业伪装”令达杰将自己的神圣空间完全封印,最终将自己的青春期一举延续了60多年。

亨利·达杰作品

当然,一些质疑依旧存在。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在这种情况下生活了几十年究竟是否可行?我个人的临床经验告诉我,答案为“是”,但不会像达杰如此极端。

时至如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长时间闭锁在家。他们的症状之一即是拒绝上学,这样,成长就会变成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会延续到30至40岁左右。然而事实上,这一状况通常会伴随着心理问题。我相信,达杰对于外部世界的体验和那些日本宅男宅女,也就是所谓的茧居族(Hikikomori)十分相似。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年轻宅男宅女都有达杰般的创造力。因此,达杰似乎又是一个例外,那么究竟是何种特质导致了达杰的创造性呢?

我相信是达杰的精神记忆,正如我前面所说,很多孩子都会有精神记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消退。我们不知道其所以然,但我相信,原因来自于我们逐渐被规训,被社会化。而达杰却保持了这种存在,他没有受到过任何教育,直接和社会一刀两断。因此相信达杰的精神记忆依旧存在,绝非空穴来风。

精神意象不同于一般画面,尽管我们随便看看,也会感受到如同真实世界般丰富的细节,因此,比起想象画面,更像是真实存在的角色。柏格森将其称之为影像。如此看来,精神性的影像可以被视为外在于表现之中,也就是画面之外。我们不妨承认,这种精神性的影像构成了达杰的创造性。

最重要的,则是达杰的自恋,达杰所有的作品几乎都可以被视为对完满的自我的爱。这种纯正性是一种无目的的表现性行为,很难说清究竟是哪一方面打动了我们。那么,岂不是意味着我们直接触及到了迈克尔·巴林特所谓的“没有移情与客体关系”的心理学“创造性场域”?

但问题在于,他的自我迷恋缘何所起?他在自传中将自己称为“老瘸子”,我们可以发现他将自己的形象夸张处理,换句话说,他的自我迷恋并非直接来自其形象,那么所迷恋的是否是精神意象呢?当达杰的自恋开始反身指向自身时,这些额外的精神意象催化着无限的幻象,其想象王国也必然是持续被力比多“净化”的产物,并构成体内平衡的幻象生态系统。将小女孩赋予阴茎以及描绘永远不会结束的战争皆代表着拒绝成长,而这也是该系统的永恒驱力。而至于我们的年轻一代,则擅长于跨媒介化的创作,这一角度将会使界外创作走向更为独特也更为惊人的轨道。

当然,对于评价艺术作品而言,以上的模型实在过于简化。对于我而言,却十分清楚且必要。现在,终于可以上升到更为普遍的层次。我们不妨假设,达杰所居住的小公寓楼在如今的日本随处可见。正是在这里,达杰与菲勒斯少女相遇。我们应当将达杰视为某种更为常见的社会现象之征兆。达杰提供了一种典型的,与青少年心理学以及现代媒介相互动的创造性模型,这种模型在如今不断重复。而其精神分析价值则是我们无法估量,也是十分纯净的,因为至今,无人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点。

亨利·达杰作品

如今,即使不再像达杰一样拥有精神记忆,创作依然是可能的,因为我们有着如此精良的媒介环境,视觉和记忆被无限延展,在这一空间中,信息可以被随时获得,再生产,并转换为各种形式的视觉意象,至少,有着这样的可能性。当青少年心理学成为了与这一空间的互动,菲勒斯少女的出现也不足为奇。她们出现在达杰,还有我们的未被阉割的想象界之中,比起我们想象的更为繁荣。作为一种与“日常现实”绝无任何关联的生物,只要有媒介,她就会会存在。

媒介与性

所谓的“原生现实”如今已经失去了其作用。现实和虚构的对立不再构成我们对于“现实”的概念。即便这种对立是真实存在的,这种自我中心的讨论也显得无趣。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很可能与纯粹媒介的不可能性有关。这种意识不可逆转地发展,我们不必做出什么努力,就可以回到幼年时期,而我们的共同幻象则简化到了同一的幻象——我们赖以生存的,不断消费的信息。我曾在前一部论著《语境的灾难》中深度探讨过这一幻象。因此这里便不再赘述。

对于生活在媒介化幻象之中的我们,也许不会惊讶于虚构比现实更加真实。除此之外,虚构的自主性也不言自明。当我们的欲望直接与这些空间发生关系时。战斗美少女也就应运而生。我尝试将此解读为欲望的意外反转。我们为什么会迷恋这种丝毫未曾存在的菲勒斯少女?而她们的出现,莫不是对抗信息化社会,换句话说,对抗逐渐扁平,虚构化的世界的一条出路?

总之,我们对待虚构作品的态度比以往更加敏感,毫无疑问,我们知道自己的意识永远是受限的,不过是一些根据某些逻辑建构于神经系统之上的一些影像。与此同时,我们又相信所有的意识都将转变为信息。因此,便可得出结论:一切皆为虚构。但这里我们不得不多加小心,因为这一点只能导致幼稚的虚无主义。比如说,虽然拉康的理论仍旧作为一条实用的框架,但另一方面,却又导向了幼稚的理想主义与形而上学。这种认识论革命最终引向了一条和自我指涉无关的错误而复杂的思路。

真正抵抗虚构化之终结之物是性,由当下信息化语境产生的性。性永远不会变成完全的虚构。无论是达杰的作品还是日本的文化空间,我们都会发现一种菲勒斯少女,她们的存在为那些沉浸在媒介空间的人们提供了一条通往真实的道路。

无论人设如何,描述方式如何,只要我们对其产生欲望,真实就会在那一刻入侵。但这并不是所谓的“日常现实”。而是支撑着日常现实的根本性现实逻辑。正是根据这一欲望思路,我们触及了“不存在的神秘女人”之“现实”。而在动漫空间的语境之下,则被视为一种转向,我们可以从其中确认其性欲的“真实”性,彻底体验欲望之经济学,然后回到日常现实。唯一能够理解现实与虚构差异的方式,只有立足潜藏于二者之下的,不可能之实在界,而性则是实在界的产物。

通过菲勒斯少女,我们发现了真实,因为所有人都将无可救药地爱上她,这种性欲是真实的。毫无疑问,这种性欲之现实,也与性经验没有关系。我们所有人都是性存在,但很多人选择忽视这一事实。信息幻象使我们误认为自己的思维仅仅借助想象界原则运作。其中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雪莉·特克的理论。她预言象征界将会消失,精神分析将越来越像苹果电脑的桌面。但这种断言也仅仅在忽视“性现实”的状况下存在。

为了避免落入这种幻觉,我必须彻底认可御宅族的生活方式,不再劝导他们“回归现实”,因为他们比起任何人都了解现实。当然,至于他们的心理疾病,还有纵欲行为,在各种社群中都会出现:在狂人圈中,也会出现和御宅族异样的现象。而精神分析需要批评的,不再是那些宅男宅女,而是热爱动漫却对声称自己对性一无所知的人们。如果在自我闭锁的生活中留存基本的道德和自我意识,那么则是因为他在欺骗自己,虚伪地声称自己生活在自洽与连贯之中。

那么,对于这种生活在过度信息化的幻想性群体中的人群,我们又能采取什么策略呢?答案当然是爱上一个菲勒斯少女,无论看上去是多么变态的爱。由逻各斯推动的心理组织如何抵抗由媒介带来的信息化?在一个被某种程度上转变,削弱,并引起人们错误地认为象征秩序停止运作的社群逻辑之下,我们又将如何生存于这种神经官能症之中?其中一种可行的答案则是,调用我们的性欲。也许这仅仅是一种权宜之计,但是对于菲勒斯少女的爱恋最终将指向对于性欲进一步的自我意识。

来源:深焦精选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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