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泉媛,原名欧阳泉媛,1913年出生在江西吉安县的一个普通农民家里。家里穷,是真穷。那个时候,江西多地饱受战乱与天灾影响,底层百姓连口饭都吃不饱。
王泉媛,原名欧阳泉媛,1913年出生在江西吉安县的一个普通农民家里。家里穷,是真穷。那个时候,江西多地饱受战乱与天灾影响,底层百姓连口饭都吃不饱。
她出生没多久,家里就把她送去了一个王姓人家当童养媳。你没听错,是“送”。没有她自己的意见,没有选择权,更没有幸福可言。她只有11岁,就被当作“货物”一样,被嫁去对方家里换点现实可用的资源。
这不是个例,而是一代又一代贫苦家庭无奈的现实。所谓“童养媳”,在当时农村非常普遍,尤其在中南和东南地区。
从1910年到1930年代,全国类似情况估计不下百万例。她不是特例,而是那个制度下典型的受害者。
到了王家,她被迫改姓“王”,从“欧阳泉媛”变成了“王泉媛”。这个名字,她背了一辈子。改名的那一刻,她的人生也断了线。原生家庭切断,未来命运被接管——她连自己的姓都没得留。
而更悲惨的是,没多久她“丈夫”就去世了。
你想,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一个完全陌生、冷漠、压抑的家庭里成了“寡妇”,在没有法律保护、没有基本人权的社会里,这意味着什么?被嫌弃、被使唤、被剥削,连一点点尊严都要自己去争。
就在她最难熬、几乎认命的时候,希望突然出现了。
1929年,红军第一次进驻吉安县。她亲眼看到这群穿着破旧军装、却纪律严明的年轻士兵,没有抢劫、没有欺负百姓,反而在帮老百姓分粮、惩恶霸。对比一下以前军阀混战,老百姓是人都得躲,现在这些人来了却带着秩序和希望。
王泉媛当时只有16岁。她那时候连字都不识几个,但却看懂了什么是“不同”。
不久后,她偷偷跑出去加入了红军。她没有犹豫,也不怕被王家追打。她说:“我不是为了吃饱饭,是为了不再过那种被人当牲口使唤的日子。”
她从最底层的勤务兵做起,打扫、煮饭、传信、缝衣。谁也没教过她怎么“做革命”,但她偏偏学得比谁都快。很快,她就成了妇女工作的重要力量。会说话,肯吃苦,敢动手,还总能想出办法去发动群众。
1934年,王泉媛已经是红军妇女工作团的重要成员。就在这时,她遇到了王首道。
王首道也是湖南人,比她年长一些,是红军中的政工骨干。他们在工作中经常接触,一个热情果敢,一个冷静坚定,很快互相有了好感。
红军里谈恋爱其实挺忌讳,但两个人的情感却在一次“假会议”中被推到了明面上。战友们故意安排了一个“会议”,结果等她进门发现是表白现场。
她犹豫了。她心里自卑,觉得自己“出身不好”,当过童养媳,早年丧夫,不配。但她也不是那个只会低头的女孩了,她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她接受了王首道,也接受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两人没举行婚礼,也没办手续,就是革命中的伴侣。他送她一把手枪当定情信物,她许诺要给他做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他们是真情实感地信任彼此,也真相信他们会并肩走到胜利的那天。
但命运没打算放过她。
1935年,两人分别执行任务,一去便是45年。
1936年,她被任命为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妇女独立团团长。这支队伍是红军中第一支正式编制的女子部队,大概有700人,全是年轻女兵。
她带兵严谨,不许军纪松懈,不许士兵跟随便的人讲话,不许染上“地方气”。她说得少、做得多,连夜跟士兵一起走夜路,冻得发抖也不离队。
可惜的是,西路军战略失误,孤军深入河西走廊,和敌军遭遇。1937年春天,战败被俘。
她被俘的那天,没有哭、没有喊,也没有求饶。但她后来讲,那是她一生最黑的时刻。
被俘之后的遭遇,是她终身都不愿细说的伤口。她被马进昌,一个敌军工兵营的团长看中,强迫纳为妾室。马家并非真正婚娶,只是作为“战利品”强占她。
她不是一个人在受难。那一批被俘的女兵,有些自杀,有些反抗无果,有些被“配”给军官。
王泉媛在马家“活着”,但灵魂是死的。
她三年后从马家逃出,沿路乞讨回到延安,却被告知:“被俘超过三年,不予恢复党籍。”
那是她最痛的打击。
她没有哭闹,连声辩解都没有。就这么拿着组织给的“五块大洋”,默默离开。
她是实实在在为革命流血流泪的人,却因为“被俘”而被视为不清白。这背后,是时代的局限,也是制度的偏见。
她没去自杀,也没怨天尤人。她回到江西老家,在一个小镇上生活,靠给人缝补、种田、养鸡为生。
这期间,她没有再婚,却养了六个孤儿。别人问她:“怎么不找个人嫁了?”她淡淡地说:“我已经有家了。”这话没人听懂,但她心里始终记着那双未完成的布鞋。
时间跳到1982年。那年,王首道已经是副国级干部,回江西视察时,终于和她见面。
两人隔着几十年的风雨,看着彼此苍老的面容,没有泪崩,没有剧本式重逢。
只是坐下,说说各自的这些年。
王泉媛还带着那双她当年许诺的布鞋,一针一线缝的千层底。她手指早已粗糙变形,却缝出了她对那段过往全部的坚持。
两人最后只拍了一张合照,那是他们一生唯一的合影。
1989年,王泉媛的党籍终于恢复。当时她已经76岁。党组织给她补办了表彰,她也上了正式的名单。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接过证书,说了一句:“晚了,但我认。”
她不是冷血,只是已经太累。
1995年,她前往北京探望病重的王首道,把那双鞋交到他手上。两人静静坐着,没有言语,但手紧紧相握。
1996年,王首道去世。2009年,王泉媛在江西去世,终年96岁。
王泉媛不是影视剧里那种“逆袭女主”。她没有峰回路转的奇迹,也没有最后“被认亲”“官复原职”的喜剧结尾。
她只是无数革命者中被遗漏的那一位,只是千千万万被压迫女性中的一员。但正是她这样的普通人,构成了历史的血肉。
她从封建制度的泥潭中爬出来,靠自己双脚走上革命的路;她用全部青春换来对理想的执着,却在制度里被拒绝承认;她孤独、坚韧、沉默,却始终没有背叛自己的信仰。
她是那个时代最真实的镜子。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王首道年谱》
江西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吉安县志(1986-2000)》
陈晋主编,《中国共产党历史人物辞典》
来源:枕梦子